忧伤的五月

翁友在QQ上对我说，每个五月，他都会看一遍《射雕》，看那个精灵的女孩子浅笑盈盈在永远美丽的花样年华，总是不由自主地欣然。
我也浅浅地笑。五月于他，还有这样的一份薄奠。而我呢？
原来，转眼，又是五月了。

一直是花海的五月，一直是明媚的五月，所有的生命都在这个时候葳蕤而茂盛。没有四月春雨的淅沥，没有六月梅雨的连绵，也没有七月盛夏的酷暑。难得的明艳，就像蓉儿飞扬的神采。
一直到高一的一个黄昏，闲着无事，翻看同学的杂志。介绍影视圈的旧事，一句话轻轻地带过“1985年5月14日”。
凝然不语。

再看五月，如何，尽是惨绿愁红？
偌大的校园里，到处是浓稠的绿意，铺展开来，都是无垠的伤心碧！杜鹃萎在枝头，蔷薇憔悴在一角。应该是一直以为的花海啊，如何找不到一朵开朗的精灵？
雨，忽然就在闷闷了一下午以后，倾盆而下。
心，早就淋湿在这样的五月里。

班主任请大家去她的新家玩儿。
都在客厅里聚集着看电视。记者在藤花烂漫的湖滨逢人就问：“听到‘五月’您最先联想到的是什么？”“劳动节”、“花海”、“新娘”、“母亲节”……
正是藤花烂漫的时候，应该还是四月。
而五月的时候，没有姹紫嫣红，只有绿荫满架。
“忧伤。”在心里轻轻回答。
街头的人正自嬉笑喧哗，阳光下的湖水，波光粼粼，碎银无数。
紧紧抱着靠枕，压住心口。满厅轻松的气氛里，百般地掩住自己的难过与沉重。

翻检旧日的日记，每个五月的那一天，总是没有留下任何的印记。是不忍去写吧，就在静默里燃尽一寸寸的光阴。倒是在相邻的日子里夹了一朵鲜红的茑萝，精致玲珑地承托着曾经的欢颜。
洞庭湖浩浩汤汤的大水边，也曾有过你这样明艳的欢颜，亮得逼人的眼。
而如花美眷，似水流年。刹那的芳华，已成绝代。

朋友旅游回来，递上一个绵纸包。轻轻打开，十八颗红豆。
已经有够多的相思了啊，何堪再背负她的深意？
只是笑笑：“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，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。”
“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。”她接句。
我默然。
菱花尘满慵将照。
走出去，外面是千丈软红；有青山隐隐，绿水悠悠，也有西湖里的小荷初透，高柳新蝉；可是既能把我如此看透，又何尝不知，太多的东西，从来都不需要想起，却永远也不会忘记？

去借书。
《忧伤的五月》。
翻也不翻就拿了回来。什么也不为，就因为那个名字，尽管，未必有关联。
浅紫的晕色，万丈的红尘。无涉于我的五月，可是“忧伤”两个字，还是牵动起心底渊源中的波澜。
阖上书，眼尖的同学诧异于这样的标题，我淡淡地说：“五月对于我来说，就是忧伤的。”一季季的轮回依旧，岁月的风霜层层落满；不可触动的心事，郁郁横亘；曾说疏淡，可
是如何能用释然一笑来成全所有的风清云淡？
沧海月明珠有泪，蓝田日暖玉生烟。

翁友说，看到最后，蓉儿和她亲爱的靖哥哥在一起，策马奔向遥遥远天，总是为她感到幸福。他们是去海上的世外桃源了啊，幸福无极。
“可是也止不住地伤感。”我接。
隔苍烟，楚香罗袖，谁伴婵娟？

遥想。
侵晨，五月的露珠轻轻凝在最后一朵蔷薇的花瓣上。
短歌已终，明月暗缺。